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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迹象表明, 美国经济在2009年复苏的可能性愈来愈小,我们要做好全球经济长期衰退的最坏准备。 除了已经出台的四万亿投资计划与一系列产业振兴计划之外,当前应该着手准备第二轮的刺激经济计划。 有备才能无患。 如果有新一轮的刺激经济计划, 我认为应该把重点放到启动和引导民间投资与消费上来。 投资的方式也应该从以政府与国企直接投资,更多地转到以贴息、补贴、合资等四两拨千斤的方式, 引导民间资本投资到节能减排,环保、社会发展、中小企业、农村发展等这些按照科学发展观急需投资的领域上来。

一。 以拉动民间投资为主

 民间投资除了对保增长有着重要的意义之外, 对促内需、调结构的战略方针也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民间投资在我国的固定资产投资中已经占了70%以上。没有民间投资的配合,不但保八的目标难以实现,促内需、调结构的战略意图也不容易达到。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中, 在过热市场与扭曲的价格的影响下,民间资金大量地投入到房地产、进出口、钢铁、煤矿等当时回报率较高的领域,更加剧了经济结构的问题。

要保增长、促内需、调结构,重点就要放在引导民间投资上,使民间资金能够更多地投入到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的短板领域中。 而民间的投资是以回报率为导向的。 长期以来,民间资金之所以没有投入到那些短板领域,就是因为有价格的扭曲、政策的不到位而导致的在这些领域投资回报不高。在新一轮的刺激经济计划里, 要使民间资金能够转变投资的方向,就需要改变政府资金使用的思路。

在以拯救危机为主的投资中,政府的投资不能仅考虑项目本身的回报如何的,而应该是主要考虑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否则, 当政府的投资过于强调单个项目的回报, 就有可能大量的资金投入到本来民间资金就愿意去投入的项目,产生与民争利的挤出效应。 因此, 在新一轮的刺激经济计划中,政府应该看哪个项目拉动民间投资与消费最多,就先批这样的项目。这就给地方政府发出非常强烈的信号。

投资的方式也要发生变化。政府可以更多地通过贴息,补贴的方式,合作的方式,与民间资金共同地投项目。 这样才能四两拨千斤,用少量的政府资金把民间投资调动起来。现在有很多项目,民间为什么不愿意投?原因是回报率比较低。比如说,在我国发展的短板领域,如中小企业、三农、节能环保、社会发展等等,都急需大量投资。但民间资本不愿意投到那些领域,因为回报不高。银行也不愿意给这样的项目贷款,因为回报不高的项目,出现坏账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政府可以自己投资这些项目。 但是, 如果换一种思路,通过贴息或补助民间资金的方式来投资这些领域,让在这些项目的投资回报率达到或略高于社会平均投资回报率的水平。很多民营企业现在到处找不到投资机会,就可能愿意把大量的钱往这里放。有了政府的补贴之后,投资回报比较高。银行也敢往里贷款。这样政府用少量的钱即可调动起大量的民间资金。

二.  开放更多的民间投资新领域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领域并不需要政府花钱, 只要加大改革力度就能调动出大量的民间投资来。例如,可以加速开放一些民间投资的新领域,如金融、通信、石油能源、基础设施领域等等。 这些本来政策上并没有不让民间投资的领域,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民间资金事实上长期被排除之外,或者原来已经在里面的逐渐被挤出去。 

在一些民间资金长期被排斥在外的领域,民间投资实际上是有很大潜力的。举一个例子。 在很多行业投资急剧下滑的情况下,当前民间投资的一个最大的亮点就是小额贷款公司。过去两年中已经有上百家小额贷款公司的成功试点,可以考虑加快推广。如果在批发贷款上、在做得好的小额贷款公司升格为村镇银行或社区银行上给出更明确、更可操作的政策,民间资金投资小额贷款公司的热情会更高。  如果一个县批准建立两个以上的公司,全国1600多个县就可以有3200多个小额贷款公司。以每个公司平均3000万的资本金,在几个月内就可以很快地调动1000多亿的民间资本直接注入中小企业。 如果城市也允许每个市辖区办两个这样的贷款公司,把资本金门槛定高一些,又可以有上千亿的民间资金能投资到中小企业中。

大规模推广小额贷款公司的最大风险是监管力量不足,导致一些地方出现非法吸储现象。建议每批准五个小额贷款公司就给配备一个专职的非法吸储监查员,配合当地政府金融办,把小额贷款公司的非法吸储现象扼杀在萌芽之中。

另外一个当前可以大量调动民间投资的方式为创业投资引导资金。中小企业的融资,除了从银行融资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就是通过风险投资、创业投资等股权融资方式。国际经验证明, 在发展的初期,民间资本对创业投资、风险投资经验缺乏、信心不足,需要政府的投资引导基金来引导。

同样地, 在其它的领域, 也应该认真研究如何加大、加快对民间资金的准入问题。 例如,在通讯领域, 能不能考虑给民间资金发第四张3G牌照, 让民间资金也参与电信的竞争。

如果同时能够把创业板尽快地推出, 就能解决风险投资的退出问题,更多的民间资金就会投入到风险投资与创业投资中,继而投入到国家急需发展的中小企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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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通过缓税帮助企业渡过当前难关的建议

为解决第一轮四万亿刺激经济计划不能很快惠及中小企业的问题, 建议启动一个中小企业部分缓交2009年企业税计划。 具体做法为: 使中小企业2009年的税赋减少50%。当明年或后年经济情况好转时,缓税企业再分五年把所欠的税费逐渐补齐。与此同时,财政部按缓缴税额发一笔国债,用于今年的财政开支。这种方式帮助中小企业的力度大,见效快,操作简单。这就等于是直接减少了中小企业一万多亿人民币的成本。缓税的方式对所有中小企业一视同仁,不会像当前的很多救市措施一样产生苦乐不均的现象。 有一些企业已经缺乏竞争力,本来就应该被淘汰。这些企业恐怕即使是缓交税后也救不起来,该淘汰的还是要淘汰,因此,缓税的方式也不会造成市场扭曲, 影响结构性改革。与一些学者建议的减税方式不同,这一措施不会使政府永远地失去一部分收入,并不影响政府的正常运作。

四. 利用家政市场解决上千万农民工就业

当前最令人担忧的是农民工与大学生失业问题。家政服务业,即保姆业,还有很大的吸纳农民工就业的潜力。目前全国家政行业已经吸纳了1500万人,是仅次于建筑业的农民工第二大职业选择。前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对沈阳等四个城市居民调查显示,有家政服务需求的家庭高达40%。即使是平均有15%的需求率,也可提供2900万个就业岗位。也就是说还有一千多万个潜在工作机会有待开发。以平均每50-100个家政服务员需要一个管理人员计算,这一行业还能吸纳上几十万包括大学生在内的家政管理人员。

但由于政府对这一行业重视不够,培训不足,缺乏对家政的强制性保险机制,以及对家政公司没有规范管理,这千万级就业的大行业,基本上处于无人规范与管理的状态。使得很多本来可以雇用家政服务员的家庭不得不采取观望的态度,很多的农民工因各种权益得不到保障,不愿意从事这一行业。

建议有关部门迅速组织一次调研,在保险、培训、税收等方面给家政行业一定力度的扶持。 在新的刺激经济计划中,提供一部分资金补贴对从事家政行业的农民工的培训,实行强制性地家政服务保险,规范家政公司,使这还能再容纳上千万就业、增加上千亿农民收入的大市场健康成长。

五. 发动停产企业参与农民工培训工作

解决农民工失业的办法之一是开展对下岗农民的培训计划。 然而, 农民工输出地的培训能力不能适应这样大规模的培训工作。 建议通过招投标的方式, 把输入地的一部分停产或半停产的企业短期内改造成农民工培训基地来承担培训工作。师资可以一部分外请, 一部分为本厂的技术人员或老师傅。企业可以收一部分培训费,用以帮助企业保存实力,渡过难关。

农民工的培训费用与生活费,也应该由新刺激经济计划中提供。建议有关部门组织人员进行调研,在二到三个城市试点。成功后很快向全国推广。

六.  结论

如果全球经济进一步恶化, 启动第二轮的刺激经济计划在所难免。 在总结第一轮四万亿刺激经济计划经验的基础上, 注重对中小企业的帮助,注重调动民间投资与消费, 加快改革,加快对内开放。 这样就可以事半功倍,用少量的政府资金,调动起大量的民间资金来。 这不但可以保增长,促内需, 更可以真正的把经济与社会发展中扭曲的结构调整过来,使中国经济保持一个长期稳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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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敏

汤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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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数学系,1984年赴美国伊里诺伊大学(University of Illinois at Urban Champaign)经济系学习;1989年获博士学位后被亚洲开发银行经济发展研究中心聘为经济学家,负责东亚经济、区域间经济合作、亚洲债务、亚洲金融市场方面的研究;2000年调到亚洲开发银行驻中国代表处任首席经济学家;2007年任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现任国务院参事室参事、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常务副理事长,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部务委员会副主席。 主要研究领域和著作:宏观经济分析,区域间经济合作、经济发展战略和国际金融业务,著有《亚洲成长三角区——区域间经济合作的一种新形式》(1994年牛津出版社出版)、《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成长三角区—理论与实践》(1996年亚洲开发银行出版社出版)、《现代经济学前沿专题》一、二、三集 (1989年,1992年,1996年商务出版社出版),以及亚洲、中国宏观经济、部门经济、金融改革及教育改革等方面的论文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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